面對面
呆佬擺酒 劉以達
劉以達與妻子冼美珍結婚 15年後,才一圓擺酒夢,將於下月 27日廣邀圈內外朋友同樂一晚,順手慶祝埋劉以達新碟面世兼當天 50歲生日正日。
一換上借來的中式裙褂,玩得的劉氏伉儷自動波擠眉弄眼擺起甫士,達哥笑說:「我咁樣着會唔會好似阿旺?」我答道:「唔係似,係直情係!」
訴說最窮的日子
本來是披頭散髮、迷幻前衞的音樂先驅,多得 96年周星馳獨具慧眼,請他為電影《大內密探零零發》做電影配樂兼扮女人,一身人妖行頭,一句幽怨「大~~夫~~」,劉以達從此以後開多一瓣搞笑財路,再也正經不回來。
眼神或許有些游離,說話亦總是一,在影樓玩到褲都甩明顯冇底線,不過說起音樂老本行,劉以達的韌力絕不會比舊拍檔黃耀明少。 91年達明拆夥後,一直沒停過自資夾 band出唱片的劉以達,擺酒日推出的新碟又是自費十多萬,明知蝕硬:「明哥都係我當年登報紙搵返嚟之嘛……我以前乜都冇嗰陣,都係自己闖㗎啦,𠵱家仲有老婆陪我一齊闖添,闖得開心!」
全世界都笑他太瘋癲,達嫂冼美珍卻說,劉以達在她眼裏,還是 23年前認識的那個文藝青年。這就是老婆仔對阿旺的意義,懂不懂?
Canton愛情故事
劉以達都幾好笑,一方面很坦白,說八十年代一星期落幾晚 D、一晚走幾場,無非為咗溝女;另一方面,死口唔認 89年在 Canton Disco問當年 18歲的達嫂攞電話是想溝人:「我係為我本漫畫做資料搜集!」
資料搜集?劉以達除了音樂,亦愛繪畫,堅稱當年自己想自資出漫畫書,漫畫內容有關宗教,夜麻麻在 Disco埋少女身,開場白你估佢唔到:「我問佢信咩宗教,喺邊度拜神咁囉……」口說不是自己杯茶,又約睇戲又上契,還約人深夜去《天若有情》個教堂門口傾心事,劉以達當年另有女友,達嫂話,正式展開追求攻勢真的是八年以後:「 91年我去澳洲讀書,同佢斷咗聯絡。返嚟以後,佢話我打扮似 TB,戴眼鏡、歷蘇頭又亂着衫,我聽佢話除咗眼鏡、扯番直啲頭髮,佢至對我刮目相看,有一日打畀我吞吞吐吐,扯完一口大氣問我:『我可唔可以追你?』我回佢四個字:『放馬過嚟!』」
一句放馬過嚟,眨眼十五年,兩公婆繼續享受二人世界,在所有人眼裏滑稽騎呢又迷迷哋的達叔,達嫂眼裏還是 23年前夜店裏的文藝青年:「你唔好以為佢冇脾氣,我俾人話時,佢試過好大聲咁鬧走人幫我出頭,我一路掃佢背叫佢冷靜,個心其實不知幾甜;追我嗰陣,佢試過覺得襯我唔起,喊到流晒眼淚,做女人求咩呢?就係求俾人覺得如珠如寶個感覺啫;就算係最困難嘅時候,我都唔會怪佢:人做娛樂圈你做娛樂圈,點解做到要借錢交租,但係佢會咁諗,我同佢講,無人無經歷過呢個位,我真係唔介意㗎老公……婚姻就係咁㗎啦,唔通好境就同你一齊,困境就走先咩?呢啲唔係婚姻,係搵笨!」
98年結婚時,劉以達忙拍電視劇無暇擺酒,相隔 15年,終於還餐酒畀老婆,順手慶祝自己 50歲牛一。
劉以達除了玩音樂、搞笑耍家,其實亦寫得一手好字、畫得一手好畫,儲埋不少畫作,願望是年底開畫展。
耶穌打救有方
90年代達明一派紅到裂, 96年兼職做笑匠、電影電視劇接不停,搞到無期擺酒還捱到一身病,兩公婆最困難是 06至 08年間,冇碟出、冇騷做,電影工業北移客串角色買少見少,達嫂亦一早辭工幫丈夫手,二人窮到要借錢交大埔村屋屋租,食物亦要靠教友接濟,劉以達還是說:「我哋信嘅呢個上帝爸爸,畀咗我音樂同繪畫嘅天分,又令到我行吓坐吓,自己都唔記得做過啲乜,又可以惹人笑喎,呢個上帝爸爸真係好得㗎!做人起起伏伏有乜所謂,最緊要𠵱家有個人陪我一齊闖吖嘛!我以前一個人闖都係咁啦!」
新歌〈烏托邦〉 MV,劉以達結他、 Bass、打鼓、主唱,一個人玩晒, 80年代他的音樂路,也確實是從一個人開始:「我唔鍾意讀書,係鍾意音樂同畫畫。成日逃學練結他,後尾去咗讀嗰啲有錢就讀得嘅中學,旺角,大同中學(已結校)。我阿爸喺的士公司返工,屋企住彩虹邨,哥哥又係書蟲,邊有錢邊有人支持我玩音樂?為咗搵錢買樂器,我咪走去應徵畫師,畫嗰啲東方之珠行貨囉!」
所謂「東方之珠」行貨,即是尖沙咀遊客區那些至今仍有擺賣的香港夜景水彩畫,劉以達沒學過畫畫,卻有天分,別人要學一兩年的功夫,他用兩三個月就學滿師,一個人一整天啤十幅一樣樣的「東方之珠」,每幅賺五十,畫了兩年,賺夠兩支結他、一部電子琴、擴音器、一套鼓,就離職登報請人夾 band。千挑萬選,飛走來見工的蔡一傑、蔡一智兩兄弟,請了黃耀明,組成達明。
「我搵到錢,不過剩唔到錢,我興趣多!」劉以達喜歡砌模型、儲玩具、迷蝙蝠俠,早前才用萬多元在網上買來復刻版蝙蝠俠制服,當然還有最貴的興趣,音樂:「我唔鍾意聽大唱片公司話,自資出唱片明知係蝕,都一定要做。所以要祈禱祈禱祈禱,叫上帝畀我多啲錢我哋,喺呢個樂壇起革命就好啦!」
劉以達說自己年輕時絕不搞笑:「我頭髮長到膊頭,又唔出聲,試過小息畫畫俾同學撩,我一張凳車埋去,從此再無人敢搞我。」
搞笑以前,劉以達在電影配樂界分量十足, 93年更憑電影《誘僧》獲得金馬獎最佳電影配樂。《蘋果日報》圖片
96年為《大內密探零零發》配樂被周星馳發掘客串一角:「我個女人妝要化三個鐘,劉嘉玲話我個女人妝仲靚過佢!」
入行 32年,手頭上還是冇乜幾個錢,出入巴士、租住村屋,話要祈禱,問上帝要多些錢,也不是為了買樓,是想在樂壇搞革命:「出面好多細路,唔知我係夾 band出身。我都想佢 哋聽 咗我啲歌,會嘩一聲『有料到喎!』雖然唔係話好順利,上帝嘅安排又好奇妙,逆境 咗一兩年,又好順利咁搞番音樂。其實都好開心,領略到另外一樣嘢,我同明哥,不和過、拗撬過,一齊番,默契就返晒嚟,我哋係不同世界嘅人,音樂就將我哋擺埋一齊。」
神愛罪人同志
曾因音樂路向不同拆夥,去年再合體,一個是虔誠基督徒、另一個則在演唱會上出櫃,的確是不同世界的人。對於老拍檔的性取向,劉以達說:「好多喺聖經上面記載嘅文字,好多 find out都唔係神話,係講耶穌。第二次世紀大戰,唔係香港,好多探險家都去搵呢樣嘢……」搵乜?達嫂在一旁補充是挪亞方舟。達哥繼續:「信耶穌呢,當耶穌未誕生前,我哋叫拜神,個關係好疏離,個神係咩就咩,好驚佢,當耶穌嚟咗,我哋點解叫佢救世主,唔係重建,適當時降世,係個精神,其實我覺得呢……」愈講愈遠,達嫂又忍唔住:「不如我幫你講啦!」劉以達喝住阿嫂:「你唔好講住,上帝差派佢嘅兒子,唔知點樣整出嚟,整整整,就變咗我哋講嘅聖靈,佢做完就返去上帝身邊坐喺度……」「人 哋問你同性戀呀!」「就到啦,就到啦……兩、兩、兩……兩分鐘……(上帝)創世做咗兩個人,亞當同夏娃,開始犯罪。人係有罪性……我唔鍾意呢個人,我就攞把刀,捅落佢個心口,諗咋喎,都犯咗罪。」甩甩 cut cut,最終用了十多分鐘,劉以達其實是想說聖經裏「你覺得自己沒有罪,就向妓女砸石頭吧」的故事:「除咗耶穌同神,每個人都有罪。聖經唔主張男男,明哥係犯 咗罪,但係邊個冇犯罪呢?神愛世人,神呢,其實呢,都好愛同志。」
85年登報紙搵拍檔搵到黃耀明合組達明一派, 91年兩人因為音樂路線不相同拆夥收場。
拆夥十多年來達明不時合體開唱,去年黃耀明更在達明演唱會上出櫃,劉以達說:「明哥有罪。」
89年相識, 97年相戀,達哥達嫂 98年在中環註冊結婚時,俞琤亦有道賀。
淚中有笑
做了 32年音樂,達明的光環大部分落在明哥身上,自己身邊又冇乜幾個錢,劉以達說,還是很內疚,始終沒能力置個「自己地方」送給老婆:「 掹 掹緊㗎,不過我做 咗咁多年都係呢個模式,都係地下,圖個快活囉!」
一邊說,達嫂站在一旁點頭:「做隻碟,唔計自己人工,碌盡人情咭,都要十幾萬。係蝕㗎,都會畀佢做,惟有同佢講,老公,我 哋要睇 餸食飯囉!」
冷面笑匠亦有笑不出的日子,雖然不容易,不過兩個人一齊捱,淚中帶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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