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笛亦是自學。「我懂看 12345的音譜,故識吹。曾有遊客讚我吹笛好聽,因是用心來吹。記住這話,教書時總跟學生說,世上無難事,只要用心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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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龍城撕紙王
2013年01月11日 ~~ 第911期 忽然1周
敏叔 13年來風雨不改,每天都在寨城公園打躉,教人撕紙。他讀書不成,拿綜援度日,妻離子散,卻因撕紙成名,受傳媒追訪,到處表演,不停做義工教撕紙,為的是一份堅持,更多是用生命影響生命。
互動片段
九龍城寨撕紙王
敏叔撕紙有幾威?連阿布扎比王子一家來港度假,都請敏叔到其入住的半島酒店總統套房,教他的兩名寶貝兒子學撕紙。
13年前,由屯門搬來九龍城,偶然來到寨城公園,發現這地方好正,開始天天來打躉。我同人講在公園有 4大任務:帶遊客認識公園歷史;推廣撕紙藝術;吹笛娛己娛人;幫遊客拿相機影相。
我經常跟公園職員說,要當自己是旅遊大使,遊客俾部相機你幫忙影相,唔可以耍手擰頭,否則別人會怪你無禮貌。我唔係公園職員,義工都稱唔上,亦無人要我咁做,只因要盡地主之誼。有人唔鍾意,但我唔理。
我學歷唔高,從小考試都拿零分,只是做速遞,但熱愛中國文化,覺得有責任把公園的歷史介紹給遊客。每遇到導賞團,就黐埋去聽,又同街坊傾偈。識多 咗,把所有資料融會貫通,遇到遊客,自行同他們講公園歷史,一講三、四小時。
經常傳真給古物古蹟辦事處處長,投訴有導賞員要再培訓。像這些穿越牆壁的出入口叫「月門」或「洞門」,唔可以叫做「窿」;又好似涼亭內不能移動的是「中堂」,唔係「屏風」,亂咁講會俾人笑囉。(公園又唔係你的,關你乜事?)公園是歷史文物,歷史無得呃,要講就要講正確的,點可以用個人意思去演繹歷史。
他兩手猶如剪刀,沒起稿,輕鬆撕出「忽然一周」四字。是天生能撕紙?「絕對不是,就算教學生,我都說要多練習。其實,大過兩歲、手指能動,把左手食指和右手大拇指做成剪刀狀,在紙上把不要的紙屑撕出來便可。撕紙能訓練自信、轉數和耐性。」不忘推廣。
撕出彩虹
我在廣州出生,中學時來港,讀書不成,在老竇的製衣廠做簿記。結婚,生了一女。但唔鍾意做生意,輾轉做過收帳、外勤。後來年紀大,惟有做速遞。人生平平無奇,直至 30年前的一個舊曆年,用揮春撕了「大吉」二字,家人個個讚好,還貼起爭相拍照。後來朋友發現我會撕紙,迫我撕更多作品,才開始練習。由撕對稱的字和圖案,到撕不對稱的字和圖案,從來唔起稿,愈撕愈上癮。
坐地鐵、等𨋢、吃飯,都拿 着紙撕。試過有地鐵乘客看得入神,過站忘記落車。有傳媒問我在家會否撕,我答無人睇,撕 嚟做乜?我表演慾好強,愈多人看愈開心,故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演機會,別人欣賞,我就開心。
記得 13年前太太要跟我離婚,話性格不合,仲帶埋個女走,非常傷心,當時住 25樓,打算開窗跳下去。突然想起姐夫讚過我撕紙的手藝,說有「空間概念」。他是大學教授,為人自負,都讚,覺得自己都有價值。把伸出去的一隻腳縮回來,死唔去。決定搬來九龍城,被我發現寨城公園這裏有好多遊客,開始在這裏撕紙。
後來,電台訪問我。又在文化中心、天星碼頭擺檔推廣。更到學校、社區中心教學。認識我的人愈來愈多,我亦唔吝嗇教人。有電視台問我唔怕自創的手工藝被人學會後,教識徒弟無師傅?我即場鬧佢,話中國咁多傳統手工藝,點會因這句話而被埋沒?唔可以咁自私,只要有人肯學,我就肯教,拍埋整個過程都無問題,因為我要把這藝術發揚光大。
我拿綜援,只夠交租和基本生活,衣服鞋襪都是執回來的,但我堅持去不同地區教學。我教過殘障人士,看到斷手的用半截手按 着紙都要學,好感動。別人的一個動作、一句說話,往往是種鼓勵和鞭策。我以往就是無人鼓勵,讀書不成。現在教人,經常鼓勵學生,要珍惜青春,唔好似我。
畫家朋友為他創作的 logo。
第一次撕的「大吉」。相只得一半,因旁為太太和女兒。「上次經驗,怕她們唔鍾意,都係唔好出佢 哋嘅樣。」說隨緣,卻仍緊張。
因為訪問,他把作品攤開讓我們拍照,但平時他在公園只是齋撕紙以吸引遊客。
聖誕節,在太古地產「 Happy 40th Street Party慶祝創建社區 40年」活動示範撕紙。教學時,他常以個人經歷鼓勵學生。
今生無悔
特別用自己、太太和女兒的生肖撕成的圖案,你說他有否想念她們?
父親已過世,兄弟姐妹少聯絡,太太和女兒亦一直無機會見。我今年 68歲,有傳媒問我最想做甚麼?我答是見女兒。她今年 30歲,可能已做人媽咪。十多年來,我經常出鏡,其實她有很多機會找到我。但都無。
我惟有安慰自己,可能她在我面前出現過,係我認唔出啫;又或佢出街常同媽咪一起,怕媽咪唔鍾意,故不敢走來認我。
曾有報紙登了女兒小時候的相片,說幫我尋親,卻無回音。朋友怪我這樣做可能會令女兒更恨我。無計,一切隨緣。
現只希望把撕紙藝術傳承開去。記得姐夫曾用四個字來形容我:「無悔今生」。(突然雙眼通紅,聲音抖顫)每次想到這……就好激動……會不自覺流眼淚,但我覺得自己承受得起。
撰文:馮淑玲
攝影:潘啟德
錄影:湯文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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