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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要做張兆輝專訪,我真金白銀買了張戲票看《奪命金》。結果是,他的戲份完了之後,我睡着了。

就當我沒水平好了,再這樣蜻蜓點水式的群星拱照,真的很無聊。

隔兩天再在電視看《結•分@謊情式》,雖然不明白那個「@」有何作用,但當看到麻麻甩甩的張兆輝,我還是笑了出來。

電影又好、電視都好,大前提請不要浪費演員的生命。張兆輝花了十九年在電視台,落得一個不被尊重位置;把心一橫抽身而退,反而是電影圈裏最搶手的綠葉––縱然很多時只是一閃而過。近年電視台鬧小生荒,他重返娘家,孭起一百二十集處境劇,又是一名觀眾甘心打開門讓他入屋的師奶殺手。

「拍戲就是這樣,有時戲份多一點,但更多時只是拱照其他人。」

我替他不值,他反而若無其事。有說他坐擁半億身家,果真人到無求。

「現在最開心的,是可以選擇做自己鍾意做的事。」

他選了拍處境劇,有得揀,當然是做備受尊重那個。

男主角

張兆輝入行三十年,第一個十年,通常在錄影廠中度過。

「本來想考警察,但英文老師覺得我應該多見世面 ,提議我花十元進電視城看看。」

一九八二年的藝員訓練班報名費只需十元,就是這十元,改變了張兆輝一生。同學中有梁朝偉和吳鎮宇,張兆輝不算是亮點,做了三年跑龍套,才正式在《香港85》出道。一年之後終於當上男主角,成名作是《黃金十年》。

「以一個新人來說,我覺得表現合格有餘;但故事由我後生講到老,中間又死了老婆,後生仔哪有這麼多經歷?今時今日再做,肯定會更多層次。」

他性格憨直,在八十年代尾九十年代初,是得寵的一線小生。就在這個時候,認識了杜琪峯。

「我演的《名門》和《殭屍奇兵》都是他拍的,當時他已在外邊拍電影了,我們通常開定廠等他。他也快手,回來後排一兩次就拍,拍一兩take就OK。這人功力夠,捕捉演員的反應很準,從不浪費我們的戲。」

年輕潦倒甘草

杜琪峯很快離開了電視台,張兆輝還呆了很久。他的第二個十年,先甜後苦。

「運氣好像永遠差那麼一點點。我的劇集收視不錯,賣埠也賣得好好,但一定不會是最爆最有話題性那部。」

說到尾,是性格累事。

「我太過隨遇而安,不適合自己的角色不會推,適合自己的又不懂得爭取。我成日相信有麝自然香,但當別人知道你有『麝』的時候,已有其他人爬過你頭了。我衰戇居,其實得閒走去跟監製打個招呼有幾難?Say Hi而已,又不是擦鞋,我就是不會social。」

娛樂圈不進則退,張兆輝漸漸由一線變為二線。大公司,資源自然要花在更值得捧的人身上。

「其實我不介意自己是幾多『線』,只是多年來任勞任怨,到有事發生時竟然一點關心都沒有,好失望。」

事緣拍《雪山飛狐》一場下雨戲,張兆輝眼睛受細菌感染,醫生叫他停工休息,劇組卻不放人。

「眼睛已腫了一大塊,根本不能上鏡,但導演還是說:『拍咗先啦,唔得之後再補拍啦!』我又蠢,真的照拍了。結果當然沒有補拍,我眼腫腫的出街!他們有乜所謂?醜樣的是我張兆輝……我是有點心灰意冷。」

這是他離開無綫的導火線。○一年拍罷《雲海玉弓緣》後便提前解約,沒打算慶祝服務二十周年。

「十年前我不過三十多歲,心態依然想搏。眼見繼續下去也不會再有甚麼機會,還很可能變成甘草——年輕的潦倒甘草,嘩!怎能接受?離開一家做了十九年的公司不難,因為時勢叫我非走不可。」

碰巧兒子剛出世,更加不能甘於平凡。

「有了兒子之後,已不是過『穩定』生活的時候,應該要『搵定』多些錢給他。當時對演戲已不抱任何期望,打算轉行學人做生意。」


可以再調高一點

太太從事美容,張兆輝便經營美容產品生意。這才發現,一山還有一山高。「我social已經唔叻,拍戲還可以應付,做生意要出外見客,對我來說壓力好大。做得差,自己又不想;做得好,又有同行惡意抹黑中傷,真的好煩。做了生意之後才發覺,原來還是拍戲最舒服。」他苦笑。就在他不再對演戲存任何幻想之際,杜琪峯找他拍《大隻佬》。「我當然知道他在拍電影,但哪敢走去敲門?每天敲他的門的人也不知多少呢!幸好他記得我。」張兆輝後來知道,原來杜琪峯有年在加拿大百無聊賴地看劇集,看到二千年的《倚天屠龍記》,張兆輝飾楊逍,杜琪峯留下了深刻印象。「他說我成熟了,演技可以再調高一點。他喜歡用熟人,貪大家有默契,一講就明,不用教。」接近兩年沒拍戲,也許是餓久了,埋了杜琪峯班的張兆輝渾身是戲。《大隻佬》之後有《大事件》、《柔道龍虎榜》、《黑社會》、《神探》等等,杜琪峯近年的戲,張兆輝一定佔一角。當中的《柔道龍虎榜》還替他帶來「第五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男配角獎」。他是電影圈最炙手可熱的男配角,不止杜琪峯愛用他,與郭富城也合作了兩次(《B+偵探》、《殺人犯》),連瘋狂低智的《七擒七縱七色狼》也會預他一份。「其實我拍過很多其他導演的電影,只不過杜琪峯的戲通常較受注目,令人以為我只拍他的戲而已。」能夠再得到別人賞識,戲份多少他從不介意。「我向來清楚自己的位置,人多的時候,就做拱照人那個,做好自己本份就夠了。」開竅了,自然脫胎換骨。他真正的黃金十年,其實是過去這十年。「離開無綫時成日以為自己好黑仔,其實是好運才有之後的機會。在電影圈這十年我看開了,做人不要太執着。」以前他會為一支壞了的道具手槍忟上半天;現在他懂得走位補救。「以前在電視台的時候最喜歡教那些PA做事,但人家喜不喜歡聽呢?現在我會明白後生仔都好辛苦,分分鐘一個人做三個人的工作,你想他們點呢?我都做過新人,不如體諒一下別人吧。」

想在電視見到Daddy

最近以高薪回無綫拍處境劇《結.分@謊情式》,大家都覺得他吐氣揚眉。「好多人都覺得我是『收復失地』,但其實我沒有這樣的感覺。以往的經歷無論好壞都是經歷,無TVB哪有我?」他不是擦鞋,張兆輝要是這樣的人,也不用捱到今時今日。見識多了,懂人情世故就是了。「我走的時候,廠房還是在清水灣;現在搬了去將軍澳,一切都好新鮮。早前走上監製房那層,看見老朋友潘嘉德,他叫我:『輝仔,返咗嚟呀!』感覺又好親切。現在會主動跟人打招呼,say句hi其實好簡單。」回巢拍戲,一來劇本和時間適合,更大原因,是家中兩位小「老闆」希望在電視裏見到Daddy。「兒子和女兒投訴,看來看去都是晚上六點重播又重播的《無頭東宮》,經常問我幾時有新劇集。早兩日我陪他們一起看《結》,他們笑到卡卡聲,我心想,今次的決定沒有錯。」要不是近日人氣急升,雜誌也不會踢爆他原來已遷進貝沙灣。這十年密密做,禾稈冚珍珠。「現在的生活對我來說已是很足夠的了。錢永遠賺不完,我宗旨是不能夠有錢到沒有時間回家!」他富有,但生活樸素,兒子踢波還是穿「白飯魚」。「他想要對有個『剔』的波鞋,我告訴他識踢波的人只穿『白飯魚』。他最初不信,有次帶他去比賽,山度士跟他說:『你識着白飯魚咁醒,今日唔俾你踢正選都唔得啦!』自此之後他當我是偶像!嘻!嘻!」最大的滿足感,始終來自家庭。「所以我甚少返大陸拍戲,錯過了他們的成長,我想我會後悔一世。」

以我性格

張兆輝曾想過考警察,做了演員後反而可以經常圓兒時心願。「好彩冇做到警察,以我性格今時今日可能仲係一名老柴,揸衝鋒車嗰種。」他有另一志願,是當足球員。現在是明星足球隊門將,也算是個業餘球員。「以我性格,都一定係做龍門,穩陣呀!邊個想埋身,一定擋開佢!」話題引申到「飛來蜢」,我問張兆輝回國內做騷/踢波時如何面對女性同胞的「熱情招待」?他答得很過癮。「如果有女仔嚟拍門,我會教精佢去隔籬拍導演嗰度,你拍我度門冇用嘛,拍導演度門先有主角做呀。我絕對唔會貪一時之快搞散自己頭家,我先冇咁蠢……」張太,你大可放心了;導演們,辛苦了。 ####









《黃金十年》,張兆輝和關禮傑都是力捧對象。



95年的《情濃大地》,張兆輝飾演癡情二少爺,十分討好。



楊逍只佔《倚天屠龍記》五集戲,但已足夠杜琪峯記起老朋友。



《結.分@慌情式》只播了兩周,張兆輝已有份入圍競逐視帝,點都好,都叫備受肯定。






《大隻佬》獲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提名,奠定張兆輝在影壇的位置。



《B+偵探》據稱原來戲份很多,只是後來剪了。



兒子現年10歲,女兒7歲,一家四口的幸福圖畫,當然要好好捍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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