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癌微塵擴散北京香港－娛樂八掛大放送★

早前本港環保團體調查發現，會引致肺癌、被形容為「陰毒污染物」的「微細懸浮粒子」（PM2.5），在本港污染情況嚴重。本港空氣質素排名全球尾八，連發展中國家菲律賓的馬尼拉也不如。其實早在十月底，這PM2.5已在首都北京成為全城熱話，全因內地房地產商潘石屹發現，當美國駐華北京大使館顯示北京空氣污染指數已達「有毒害」時，北京官方卻只顯示為「輕度污染」。一粒微塵，不但揭開一場中美外交空氣戰，更掀起市民質疑政府隱瞞數據的信心沙塵暴。本刊利用空氣測試儀，直入北京這個陰毒污染物重災區進行測試，結果港人最愛到的旅遊熱點如故宮、王府井大街等地方，陰毒污染物全部超出世衞標準十倍以上，與美國駐京大使館發布的結果相近。本刊再深入北京郊區調查後發現，自京奧後，多個郊區出現大量未辦環評報告的工廠、非法採沙場及儲煤場等，統統無王管。北京的污染真相，就如長期籠罩北京的灰霾天氣一樣，能見度極低。但有研究顯示，北京及廣州原來同為本港污染物源頭之一，兩地的陰毒污染物，隨時吹襲本港。但本港政府仍未定下標準監測PM2.5數據，你我每天吸入多少毒塵，至今無從得知。

一場空氣污染指數的信心沙塵暴源頭，竟來自內地房地產商、SOHO中國董事長潘石屹。事緣十月底，潘石屹在微博上載圖片，顯示根據在北京設立的美國駐北京大使館監測所得，當日北京的空氣質量被評級為「有毒害」（Hazardous），於是潘在微博上大叫一聲：「媽呀！有毒害！」微博迅即在內地廣傳五千次。直至上週日，潘又在微博引用美使館的天氣數字，指北京空氣質素指數一度比「有毒害」更毒至「超出指標」（Beyond Index）。潘石屹說的「有毒害」其實一點也不誇張，因為北京主要的污染物來源，正是一種只有頭髮直徑二十八分一的微塵。這種名為PM2.5的微塵，席捲全國成為熱話，更早已飄到本港中環。

源頭：北京、廣州
據本刊向香港環保署查閱的數據，去年中環路邊監察站的PM2.5年均值為三十六，比起年均值為十的世衞終極目標高三點六倍，污染之嚴重遭本港環保團體「地球之友」和「爭氣行動」評選為全球尾八，連發展中國家的城市如馬尼拉、秘魯首府利馬都不如。PM2.5（二點五微米直徑微細懸浮粒子）正是陰毒污染物真身，而這些污染物原來是從中國大陸飄過來的。理工大學土木及結構工程學系教授王韜，分析九四至○七年的香港臭氧濃度變化，發現本港只有約一成時間，受到從西北及北面吹至的珠三角污染物影響，卻有近六成時間，受到從東北及東面的中國華北和華東地區污染物影響，餘下三成時間，海風從南面吹來，夏季藍天白雲。王韜稱之為「超大區域輸送」，並表示PM2.5與臭氧的輸送路徑十分相似。「PM2.5是細顆粒，它輕，在大氣中浮動，可以飄，如果不下雨的話，可以飄得很遠，甚至上千公里都可以。」不過，王韜的研究在學界尚未有定案，包括廣東省氣象局首席專家吳兌等中港學者倒認為，珠三角對香港的污染更為嚴重。「珠三角現在的經濟是一體化，空氣污染也是一體化。」吳兌說。

直入心肺血管
今年六月，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設立空氣監測儀，每小時把PM2.5等污染物的數據在Twitter發布。過去一個禮拜，廣州的空氣質素大部分時間被評為「有毒害」。港大公共衞生學院社會醫學系榮譽教授Anthony Hedley層層分析PM2.5的毒性︰「這些微細懸浮粒子能夠從鼻或口進入身體，就算戴口罩也沒有用，只要你呼吸，就會吸入。隨之非常容易就能穿透氣管，直入肺部。微細懸浮粒子能從肺部入侵血液循環系統，導致肺部和血管發炎。而血管會為腦、心、肝、腎等器官供血，這些器官有可能也會隨之發炎。更嚴重的情況，會引發哮喘、支氣管炎等，甚至入侵動脈，引發心臟病和中風等疾病。」廣東省氣象局的吳兌表示，兩年前他的團隊在國際期刊《Atmospheric Environment》發表論文，分析五四至○五年，廣州的空氣污染物濃度與肺癌死亡率的關係，發現出現嚴重灰霾天氣的年份後，相隔七年，肺癌死亡率就會上升。而包括PM2.5在內的細顆粒、高濃度空氣污染物，正是灰霾天氣的元兇。「原本認為，肺癌和吸煙關係密切，但是從六十年代到現在，吸煙率在下降。那為什麼肺癌死亡率還會增加十倍呢？那麼就是因為灰霾天氣的增加。」經年累月研究空氣污染的吳兌解釋。北京市衞生局副局長毛羽早前亦曾公開指出，北京肺癌發病率過去十年增長近六成，PM2.5是誘因之一。西方研究更加嚇人。據加拿大渥太華大學和美國楊百翰大學專家合寫、在本月才刊登的論文發現，每立方米空氣的PM2.5增加十微克，肺癌死亡率就會增加百分之十五至廿七。該研究自八二至○八年，調查近廿萬名終身非吸煙人士。其間，共一千一百人死於肺癌。

中南海超標十四倍
踏入秋冬，北京總被灰霾圍鎖，幾百米外的建築物已覺模糊。本刊直達北京這個PM2.5重災區進行測試，發現多個港人最愛出沒的旅遊熱點包括故宮、天壇、鳥巢、水立方、三里屯的酒吧街等，PM2.5指標均有超出世衞定下的終極標準十倍以上。就以北京領導人所居住的中南海為例，本刊在附近的故宮測得的PM2.5為140微克/立方米，比本港中環多出104微克/立方米，亦比世衞的終極標準超標十四倍。「北京啲空氣真係好差，十月嗰陣最差嗰幾日真係伸手不見五指，行出屋睇唔到對面條街！」家住北京商業中心朝陽區的港人胡小姐，在○八年京奧時移居北京開設時裝店，「我個仔得四歲，嚟到真係多咗鼻炎呀、呼吸道疾病，佢學校一見空氣差，直情唔俾啲細路出操場！」上週日，北京因持續大霧取消過百航班，能見度不足五百米，多條高速公路被封。當日，北京市環保局發表的空氣污染指數情況為「輕微污染」。而美使館數字則已爆錶至「超出指標」。

被美國踢爆
「中美雙方的監測結果不同，是因為監測標準不同，一個測的是大球，一個測的是小球。」綠色和平（中國）氣候能源項目主任周嶸解釋，大球即是現在本港及內地均在使用的懸浮粒子標準PM10，為十微米直徑，但美方所用的小球，則是只有二點五微米直徑的PM2.5。美國駐華大使館發言人Richard Buangan回應本刊時指，美國早於○八年奧運及今年六月分別於北京及廣州設立空氣監測儀，將會繼續開發、增加設立監測儀的地點。他指發布PM2.5數據的目的只為兩地的美國人提供參考訊息。美國領事館數據，觸發一場外交小風波，十月起引起潘石屹及民眾疑慮，結果十一月初，內地正式將PM2.5數據納入國家標準，但實行卻是在五年後的二○一六年。

民間自費測試
「北京不像廣東、香港般經常下雨，一下雨PM2.5就會降下來，但北京下雨很少，只能靠風，污染物特別易累積在一起。」周嶸指，北京的污染物主要來自汽車、煤炭，而兩者的排放物在空氣中產生化學作用，便會構成PM2.5。雖然北京自身已規定在五環之內不准燒煤，「北京有明確時間表用煤在未來十年要從二千七百萬噸減至二千萬噸，本地已盡量在減用煤炭。但問題在於北京周圍的河北、山東，所有的都是煤炭排放城市，大氣污染在不停擴散。」而四百多萬輛汽車亦是北京空氣污染元兇之一。政府封鎖數字，有市民發起自救行動尋找真相。民間環保組織達爾問求知社花了近三萬元購入監測儀，今年六月起借給市民使用，「自從美國大使館的數據出來後，大家才懂得懷疑北京環保局，環保局的數據跟市民的觀感肯定不一致。年紀最小來借儀器的只有小學五年級學生，他在馬路上跟人做問卷，問人如何看這件事，有人跟他說，環保局的數據怎麼能相信！」負責人之一的王秋霞說。

北京PM2.5微塵測試圖
注:根據世界衞生組織2005年全球更新版《空氣質量準則》中，對PM2.5設下四個目標。上述「超標」標準，是以世衞終極目標值（AQG）年平均濃度 10微克/立方米的濃度）定。上述測試為本刊借用民間組織達爾問自然求知社的PM2.5監測儀的測試結果，儀器名為「微電腦激光粉塵儀」，利用激光分析空氣中之PM2.5濃度，與美國駐華大使館及中國環保局採用之天秤法（即量度塵埃重量）的方法不同，每次測試時間只有五分鐘，誤差率約百分之十，數據只作參考之用。濃度單位為微克/立方米

工廠非法排污
這群小市民自測空氣，最後惹來公安拍門「了解」。想測藍天的人直認「有壓力」，連舉報污染的人亦同受打壓。本刊隨着一名環保維權受害人張女士（化名）到達其住所視察，張的住所位於朝陽區、距離商業區域國貿中心只有近十公里的東旭花園。距離小村還有一公里路程，已可見到周圍的空氣像被薄霧籠罩。一下車，撲鼻而來的空氣充滿着強烈的刺鼻化學物品味道，待了十分鐘，身旁的攝記同事已經開始感到頭暈、鼻酸。
今年四月，離張女士家只有一百米的傢具廠突然擴建，多建了一排煙，每天排放廢氣。
「就算關了窗，還是聞到那個味道。我的鼻涕都是黃的！現在有咽炎，胸口老是感覺被壓住！」張女士的鄰居黎叔，是退休工人，跟妻子一同住在東旭花園，如今每星期看一次中醫，「我們每天早上四時多起床，就趕快坐車往外逃，到了下年三、四點才回家，都不願待在家裡。我都想搬家了。」
張女士不甘心，找來維權律師查出傢具廠擴建，根本未有環評報告，即非法排污；工廠附近更常有人亂燒垃圾。於是十一月初到朝陽法院報案，誰知法院不回覆，她再多去幾次，法院最後說不受理，叫她去找領導人「聊聊」。
「我說找領導聊天就變成了上訪，我不上訪，明明我可以用法律去解決問題，公民都有這個權利！」最後，法院不肯立案，連拒絕立案的證明亦不肯發出，上訴無門。
本刊到傢具廠附近用監測儀，測出該區的PM2.5高達276微克 / 立方米，超出世衞終極標準高達二十七倍。吳兌表示，傢具廠排放揮發性有機物，經紫外光照射，引起化學作用，變成PM2.5。

採沙場迅速擴張
除市中心商貿區域，北京污染源頭，均在郊區。這次來到北京北面的郊區昌平區葛村，未入村口已是漫天灰塵，居民艾先生反問：「你以為這裡是山西嗎？這裡是北京！」○七年艾先生準備退休，於是買入葛村的香江別墅準備頤養天年。「搬進來的時間，這裡只有一個採沙場，當時因奧運而停工，更承諾會搬走，結果奧運一完，不但立即復工，附近更多了近十個採沙、採石場，及大型露天儲煤場。」結果黑色的煤塵飄入他家中，衣服掛在家中也會染黑，最後用膠紙把窗邊封掉。鄰居祝女士更慘，「一早起床牙裡會有黑塵，鼻裡都黑的，我家庭院養的魚都死光了，都不敢再養魚了！」結果，二人先後搬離別墅。現時正向當局投訴，但遲遲未見執法。

香港慢三拍
其實，現時不少內地監測站，亦有監測PM2.5數據，只是選擇不將數據公開。周嶸坦言，地方政府不肯公布PM2.5數字，是因為空氣質素是地方政府的成績表其中一環：「如果你在PM10中達標，這個成績會比較好看，如果你一旦納入PM2.5，這個政府的成績會變得很難看。」至於受內地污染物影響的香港，竟然採取同樣的鴕鳥政策，甚至連五年時間表也沒有。思匯政策研究所行政總監陸恭蕙批評特首班子只講不做，究其原因是公務員心態作祟。「以香港政府用公務員眼光去睇，就好似考試要pass（過關）。而家AQO（空氣質素指數）都唔及格，再收緊PM2.5就會肥佬，唔好睇。」。本港環保署其實一直有監測PM2.5，只是既沒有把數據公布，也沒有把PM2.5納入已經沿用近四分一世紀的空氣質素指標。直至○五年歐盟開始討論立法規管PM2.5（去年上馬）、○六年美國收緊標準，港府才急急檢討，並在○九年施施然發表諮詢文件，曾蔭權也曾承諾會在離任前有所交代。至今兩年過去，唐梁已在跑馬仔，仍全無聲氣。港人要知道何時香港有真正藍天，遙遙無期。 ####

北京天氣長期被灰霧籠罩，環保局卻指空氣質素優良，有人立即在網上發起民間調查，結果六千人中，近九成人認為北京空氣越來越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