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殤之柱近日再爆出有裂痕兼內部腐爛,港大用鋼索固定雕塑,上月更鋪上大片石春,與群眾保持距離。

新聞耳目

國殤之柱垂死無人理

2013年02月21日 ~~ 第1198期 香港《壹周刊》

九七年六月四日晚,四百多名香港大學學生在回歸前夕暴風雨中,將悼念六四的標誌性雕塑「國殤之柱」護送入港大校園。十六年來國殤之柱卻難敵風雨侵蝕,原來已經傷痕纍纍——外有裂痕、內部腐爛,並有倒塌危機。
最坎坷是這支處於「垂死」邊緣的紀念雕塑,現已淪落到學生會、支聯會、港大校方三不理的處境,三者都聲稱不是國殤之柱的擁有者,無人願意承擔過百萬元維修費。其中已被親中勢力染紅的學生會,與歷年曾多次粉飾國殤之柱的支聯會,近日就維修問題拉鋸,至今仍無人願意出頭拯救。
港大校方更與國殤之柱劃清界線,雖然稱願意協助維修,但未見實際行動,只作「斬腳趾避沙蟲」式的緩兵之計,在國殤之柱四周鋪上大範圍石春,卻令專程來致意的市民,要踏過一段人為的崎嶇之路,才能向亡靈獻花。

國殤之柱由九七年起,一直屹立在港大學生會總部對開的黃克競樓平台,直至一○年港大興建百周年校園,校方將國殤之柱遷移數百米至平台另一邊新建成的「大學街」,再用圍板將柱三面圍困長達兩年,直至去年九月新校園落成,國殤之柱才能重見天日。而它周圍亦由昔日的大片空地,變成人來人往的飯堂,還有一條行人天橋,是通往新校園的主路。
國殤之柱遷往新家園,同時亦多了一群同伴——新增的大片石春。記者現場量度,發現包圍國殤之柱的石春範圍,長十六米、闊七米,每塊灰色的石春如雞蛋般大。要觸摸到國殤之柱,便要踏過這石春陣十步至二十步不等。
記者試踏石春要小心翼翼、平衡身體才不致跌倒,穿高跟鞋者千萬不要亂試。石春雖沒有標明禁止踐踏,但它卻製造了距離感將國殤之柱隔開,令學生遊人都自動遠離,據了解,校方布石春陣因知道國殤之柱「唔穩陣」,怕它一旦倒下壓傷途人。
行近細看,發現柱上雕刻的六四死難者人面,不少已出現裂痕,橙色的油漆更已褪色剝落,整支柱的頂部要靠數條鋼索來固定位置。柱底部的中英文簡介及圖像亦已甩色,其中一塊刻有「一九八九年北京民主運動簡述」的牌,字體的黑色油墨幾乎全部褪掉。
專門研究文物保育的港大建築系助理教授李浩然,視察後指出:「國殤之柱係用石屎造,通常可以擺廿年,但而家都過咗十幾年啦,再唔維修一定有倒塌危機。」李說,目測可見柱上表面有明顯裂痕:「就咁睇唔知裂痕有幾深入,校方用鋼索吊住雕塑頂部,至少上半段斷開唔會壓親人,目前都安全嘅,但要盡快維修。」


甩色


裂痕


隨時冧 

學生會:「國殤之柱係支聯會嘅」


國殤之柱危在旦夕,究竟誰要負責其維修?十六年前有份將國殤之柱護送入港大、當年學生會副會長黃瑞紅,強調學生會管理國殤之柱責無旁貸:「當年港大學生公投,決定將國殤之柱放喺港大,黃克競平台係學生會嘅地方,所以管理權係屬於學生會,而支聯會都會幫手維修。」
○九年國殤之柱原來有石屎剝落,該屆幹事鄭承軒記得:「當年我哋亦發現有水入咗條柱裡面,就主動聯絡支聯會,經佢哋搵到高志活,再同學校傾吓點修理。」豈料高志活到達香港機場後,被港府拒絕入境,唯有由他兩名兒子上陣,僅替柱塗油漆作小加固。
換言之,港大學生會一直扮演國殤之柱守護者角色,但過去兩年,港大學生會被指遭親中勢力滲透,染紅學生會對這支悼念六四雕塑,變得愛理不理。
記者多次致電現屆港大學生會會長陳冠康,查問他國殤之柱的情況,他沒有回覆,直至記者在港大找到他,他才承認國殤之柱「內部有啲腐爛」,「在數星期前再發現裂痕」。他說:「初初學校一直都話有倒塌危險,你見到而家都有少少裂痕喺度,我哋一直都想做一個灌漿工程,但費用真係嚇親人。」
原來,國殤之柱內部空心,灌漿就是將石屎灌進柱令它變成實心,穩定柱身,並同時修補內部裂痕。學生會為省下近八十萬勘察費,近日成功找到一名港大工程學教授做義工,但過百萬的維修費卻無人認頭。
陳冠康話:「我哋學生會覺得國殤之柱係支聯會嘅,學生會從來都無擁有過國殤之柱。個工程都要百幾二百萬, that's why價錢嗰度傾咗好耐!而家個共識係一人一半,校方唔會出。」
去年三月特首選舉期間,陳冠康領導的港大學生會,動用學生繳交的會費資金豪擲三十八萬元在八大報章登報,要求北京介入黑金政治。何以學生會有錢登報無錢修柱?陳說:「登報都係三十八萬,而家講緊過百萬,係咪貿貿然可以攞到出嚟呢?學生會都無咁多流動資金,而家得十多萬元。」他又說:「要等下一屆先搞。」但去年陳曾說,學生會有數百萬元儲備。陳冠康被指與親共組織關係密切,曾被學生發動公投罷免,但未成功。


回歸那年的六四夜,國殤之柱在港大生護送下進入校園,相片可見柱底空心。
(《蘋果日報》圖片)


港大學生會會長陳冠康被揭與親共學生組織關係密切,記者在港大找到他,他說學生會近日花錢訂外套(他身穿),無錢再修國殤之柱。

支聯會:「唔知國殤之柱管理權」


支聯會方面,主席李卓人亦承認知道國殤之柱有安全問題:「大約年幾前港大搵結構工程師睇過話有危險,所以建議做灌漿工程。」但對於過百萬維修費,李卓人耍手擰頭,否認曾答應學生會一人出一半錢:「唔會,無話過攤分(維修費)。可能遲吓用學校名義籌錢啦。」李說,不知國殤之柱的管理權誰屬:「呢個真係從來無傾過,個 ownership應該係支聯會,但係嗰時係送俾港大學生會定係借俾學生會呢?真係唔知。」
支聯會○八及○九年曾出錢近四萬元,洗擦並重髹國殤之柱,李卓人解釋:「○九年維修嗰次係我哋出錢,但唔係太多,今次有啲難搞。支聯會出唔起呀,我哋都好想睇吓灌漿以外有無其他辦法,仲搵緊高志活,但佢無覆我哋。」支聯會去年截至六月的賬目顯示,儲備有九百一十多萬元,不過,該會正打算動用數百萬元興建六四紀念館。
二○○八年,支聯會創會主席司徒華在世時,曾親自替國殤之柱塗上橙色。司徒華更許下遺願,希望有一天,天安門廣場前也放上國殤之柱,讓全國人民可以憑弔民主烈士。去年五四紀念日,支聯會亦有派人洗擦。
學生會、支聯會都不願負起救救國殤之柱之責任,港大校方更加劃清界線。港大發言人向本刊指:「國殤之柱當年由港大學生會和支聯會決定擺放於大學,並不是大學的資產。」校方指,已接獲國殤之柱發現裂痕的報告,稱會與學生會及支聯會商討跟進,至於國殤之柱的維修保養,校方願提供協助,但未有具體指出內容,而鋪石春的設計「純粹為了美觀,完全沒有圍欄。」沒有提及是否與安全有關。


司徒華生前非常愛惜國殤之柱,○八年,他帶領支聯會與港大學生會,將國殤之柱漆成橙色。華叔一去,國殤之柱頓成孤兒仔無人理。(《蘋果日報》圖片)


國殤之柱之父、丹麥藝術家高志活○八年被港府拒絕入境。他呼籲港大校方在石春中建一條小路,讓人可走近細看柱上文字。

高志活:「港府立法會要負責」


國殤之柱的創作人高志活,在丹麥得悉其親生仔變成無人理的垂死孤兒,激動怒斥:「香港政府同立法會要為國殤之柱失修負責,因為佢哋唔俾我入境!」
○八、○九年兩度闖關卻被拒入境,高志活仍深深不忿:「真係可恥,我本來想來香港維修國殤之柱,結果被人(入境處)審咗六個鐘,再送返歐洲。」高又指:「如果香港政府保證我可來港,我一定再來。」
國殤之柱這香港人悼念六四的標誌性雕塑,假如再無人理,可能在六四平反之前就先倒下。國殤之柱誓要撐住,如同維園燭光一樣,永遠不滅。

學生守護進港大




國殤之柱( The Pillar of Shame)是高志活( Jens Galschiot)為紀念六四死難者,在一九九七年回歸前送予香港,高約七米、鐵銹色。柱上有多個面容痛苦、身軀扭曲的人面,象徵血腥鎮壓的死者。當年支聯會曾向市政局申請在維園擺放,但不獲批。
九七年六月四日晚,國殤之柱在維園六四八周年燭光集會完結後,由港大學生護送往校園,但被十多名大學警 衞、三十多名警察在校門攔阻,引發四百多名學生在場抗議。翌日凌晨三點,警員讓國殤之柱進入校園,其後學生公投通過國殤之柱擺放在學生會對開空地。○八年高志活被拒入境,支聯會等人將國殤之柱塗上橙色油漆,以示支持高志活發起、向紅色極權爭取自由民主的「橙色行動」。 

撰文:鄔詠恩
攝影:梁百豪、鄭樹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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