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手「揭面」——並不是用來變臉,也不是整容技術,它是鼻咽癌復發患者的救星。技術精巧的揭面手術,必須由經驗外科醫生掌持金刀,才能徹底殲滅深藏鼻咽的癌腫,又不影響臉容!
今期養和醫療檔案,請來發明揭面手術的韋霖教授詳細解構,並由兩位復發又復發、已接受揭面手術的康復病友,詮釋如何輕鬆走過抗癌路。
架上眼鏡的周先生做過兩次揭面手術,切除鼻咽癌。
韋霖教授說,鼻咽在頭顱深處,剖開面部才能清楚看見及切除癌腫。
周先生今年五月進行手術,臉上及頸上的疤痕暫未消退。
香港每年約新增一千名鼻咽癌患者,慶幸香港是治療鼻咽癌首屈一指的亞洲都市,大部分早期患者在接受電療後都有很好效果,五年存活率高達九成!但較後期患者便沒那麼好彩,電療後復發率高達三成!
復發再電療,對患者會造成很大傷害,故香港醫療精英在二十年前已研究出以揭面手術,進入鼻咽深處徹底殲滅癌腫!
最早進行該項手術、現任養和醫院耳鼻喉頭頸外科中心主任韋霖教授說,治療鼻咽癌以電療為主,早期及晚期都用電療,中後期則電療加化療。「電療治療鼻咽癌的效果非常好,早期患者在五年內的復發率低至5%。」他說。
對於不幸復發的患者,就採用外科手術,實行直搗黃龍,斬草除根最實際。
鼻咽位於頭顱深處,昔日的外科手術需要經上顎骨、頭骨或從耳側開刀才能進入鼻咽,由於視線被阻擋,故很難看得清楚並徹底鏟除癌細胞,瑪麗醫院外科部在二十年前利用「上頰骨外旋入路法」,將眼睛下及鼻側的面頰組織切開,連八隻牙齒一同揭開,俗稱「揭面手術」,便能清楚露出鼻咽,清除當中的癌組織。
巧手切癌 康復理想
韋霖醫生說,鼻咽面積細小,切除癌腫時必須預留1.5厘米的邊緣位,確保切清癌細胞,故如腫瘤較大(1.5厘米以上),需要切除的組織便更多,大約等於一個高爾夫球。在鼻咽此細小空間進行切割手術已經不容易,除了要避免傷及神經外,如果腫瘤較大,需要切除的組織將更多,難度更高;而切走組織後,內裏變成中空,如何填補及修正亦考技藝,故每次手術,快者大約四至五小時,複雜的則需七至八小時。
「揭面好易,只需一個多小時,但切除部分就困難,因腫瘤侵蝕與附近組織黏連,內裏最重要是有條頸內動脈,如不慎傷及便會引發中風!」韋霖說。
手術有機會觸及面部神經線,手術後病人會面部麻痹,但韋教授說神經線會再生長,約一年半後面痹會消失。另外手術後初期口部活動未能自如,故不能張得太大:「魚蛋一粒就食到,蘋果就要小口咬,Big mac就咬不到咯!」他說。大約一個月後,病人便能回復正常進食,康復進程比電療更理想。
六十五歲的周先生,便經歷過電療、揭面手術、放化療多項治療,最難捱過的是放化療,最易過的是手術。
四年內復發再復發
「我○六年發現,屬第一期尾、第二期頭,實在非常之早!」周先生說。他如此早發現,因弟弟是鼻咽癌患者,故他一直提高警覺,每有些微病徵或傷風感冒都見耳鼻科醫生檢查清楚。四年前的耳鳴,讓他發現早期鼻咽癌,當時他在伊利沙伯醫院接受了一個放射治療(即電療)療程,六星期內接受了三十八次,之後有以下副作用:「後顱甩少少頭髮,像倒轉M字額;頸項沒有變黑,沒甩皮;進食時喉嚨有少少痛,飲水都痛。」周先生說。○六年的電療儀器及技術已經改良,故副作用比上一代大為減少。最慶幸的,是周先生的味覺及嗅覺很快恢復,讓他享受美食。
惟周先生九個月後不幸復發,主診醫生轉介他到瑪麗醫院見韋霖教授,獲安排三個月後進行揭面手術。這次長達五小時以上的手術對周先生來說傷害最小,他完全沒有副作用,康復又快。「痛?腫?沒有甚麼印象,總之很快復原,很快出院,很快正常進食!」他說。
然而好景不常,一年後周先生驗血時發現顯示鼻咽癌的EBV DNA上升,但卻經多次抽組織檢查都未有發現腫瘤,直至今年四月,才確認復發,結果要再接受手術,切走了一大堆組織,令內裏形成中空。「醫生說,裏面有一條血管(頸內動脈),如一觸及可能中風,故從我的大腿取了一條肌肉移植到面內,保護這條血管。為了養住這塊肉,在頸部開了一個切口,接駁血管輸送養料,令它能夠生長!」周先生說。
揭面手術難度極高,徹底鏟除癌腫又不傷及正常組織。圖為韋教授正進行手術。
手術從眼下臉側,順着面紋向鼻側、人中連上顎剖開,揭開面龐切走鼻咽癌後,縫回面龐。
放化療最辛苦
「手術後十幾日後就同常人一樣,我還可以出席健樂社(鼻咽癌康復者互助組織)聚會,上台分享感受十幾分鐘都不見累。我的外表,一般人看不出有疤痕,要我告訢對方才留意得到。」周先生說。手術由眼下面頰側切開,沿着面紋經眼袋下、向鼻側剖開,癒合後疤痕不明顯,這次手術亦是順住上一次韋霖教授的開刀切口,據醫生形容就像拉開拉鏈一樣,切走腫瘤後又拉回,毋須擔心。
果然,操刀的整形外科醫生沒有騙他,手術後疤痕隱藏得很好,加上周先生戴上眼鏡,更不易察覺。
然而,由於這次由復發經歷七次抽組織、歷時年半才確認,術後檢查發現有癌細胞跑到腦部,故他再要接受電療及化療徹底消滅癌細胞。「我五月做手術,六月做放化療,七月尾才完成所有療程,現在是康復期。昔日我經常勉勵病友,要勇敢捱過治療,這次手術,我覺得完全沒問題,但放化療同步進行,那種無法言喻的辛苦令我感受深刻,日後勸勉病友時都不敢太大聲了!」
他說這次放化療期間進食艱難,食道收窄連飲水都困難,食物惟有用綿粥包住令它容易滑下。由於進食過程怪異,他只能和老友兼病友同枱進食。
進食會令他疲累,平日活動更是令他體力透支。「此期間好想看的電視節目,只看最多半小時,便累得不自覺的睡着,一睡便是兩小時!」周先生說。雖然疲累,但他仍然會上街,會活動,讓自己覺得仍有生命力。
圖為內窺鏡中的鼻咽腫瘤。
醫生正規劃為病人進行強度調控放射療法(IMRT,即電療)。
電療後遺症之一是食道收窄、喉嚨乾涸,故周先生必須一邊進食一邊飲水。
鼻咽癌與食物
常聽說鼻咽癌發病與多吃鹹魚有關,韋霖教授說,昔日的確是有關連。
「小朋友如十歲前常吃鹹魚,就會增加患鼻咽癌機會。」韋教授說。
何解十歲以下兒童常吃鹹魚?「昔日小朋友戒奶時,父母多餵以鹹魚粥,貪其鹹鹹哋有味,小朋友才愛吃。這常見於五、六十年代成長的小朋友,七八十年代的鼻咽癌與此有關。其後的個案,多屬基因問題。」韋霖說。
過度操勞致復發
另一位接受手術的鼻咽癌康復者是五十二歲的梁先生,第一次病發是九六年,因割淋巴瘤時發現鼻咽癌,安排接受電療。
「當年的副作用有口乾、甩頭髮、頸黑、味覺盡失。電療至十幾次開始喉嚨痛,痛至無法進食,瘦了十幾磅!幸好病友教我進食高營養奶粉,才能保住體力。」梁先生說。其後由私家醫生處方特效止痛藥,服後便能順利進食。
捱過療程,梁先生休養了一個月就開始工作。之後戒吃煎炸、辣等刺激食物,以保護喉嚨。「唔可以咳,一咳止不住,會好辛苦的!」梁先生說。約個多月後,味覺回復,但只得昔日的八九成,同時有偏差,少少鹽已覺好鹹;嗅覺亦差了,未能百分百回復。雖然當年電療後的副作用較多,但梁先生總算無病無痛過了四年,但最後還是未能逃出五年復發期。「二千年養和有驗癌新儀器PET Scan,我就去試,誰知一驗便驗到鼻咽又有癌細胞!」他說。
回想起來,他相信復發與過度操勞有關,「我一人做三份工,正職駕駛拖船,休息時兼職做保險,星期日就駕駛的士……壓力、辛勞、體力透支、睡眠不足、身體弱,相信是復發原因。」他說。
手術無疤 跌傷有疤
那次復發,他接受了X光刀加高劑量電療,在頭骨鑽四個孔定位,以放射線殺死鼻咽的癌細胞。之後又過五年,再復發,腫瘤有0.6厘米。由韋霖教授為他進行揭面手術,手術康復後可說是完全沒有疤痕。
「你現在看見我左面上的疤痕,不是手術疤,而是手術後晨運跌傷,最後要麻煩韋霖教授再幫我修補。」他說。
梁先生比較電療及手術誰較辛苦,他亦覺得後者康復得最好,十四日後拆線,完全沒有副作用。只是這次手術需連耳咽鼓一併切除,之後經常耳道積水,影響聽覺。
然而這一切不便,對他只是小意思,最重要保住性命。復發又復發的周先生亦認為沒有任何事比生命更重要,他兩人亦要以身作則,給病友鼓勵。
鼻咽在那裏?
鼻咽的位置十分隱蔽,在鼻子的後部分、後鼻孔與軟胯(俗稱「吊鐘」)上方之間,前面為鼻腔鼻竇,左右則通往中耳的咽鼓管,下方則通往口腔及口咽位置。鼻咽與鄰近許多重要的血管、神經相通,尤其與頸兩側的淋巴腺有着緊密的連接。
基因遺傳1%機會
位列本港常見癌症第七位的鼻咽癌,每年約有一千人患上。
據醫管局癌症統計中心最新數字顯示,2007年有925個新症,男性患者有680人,女性患者有245人。當年共奪337名患者性命,位列十大致命癌症第七位。
發病原因與吸煙無關,主要是基因問題。
如直系家屬有鼻咽癌,家族成員的發病率為1%。一般人的發病率為0.003%。即家族遺傳因素,是一般人的三千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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