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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府為有需要的人士進行變性手術，更為變性人發新身份證，卻不准他們以新性別身份與異性結婚。一名在兩年前完成手術由男變成女的 W小姐，因想結婚而遭婚姻登記官拒絕，她提出司法覆核要求推翻該決定。高法院昨裁定 W敗訴，但認為政府應就變性人問題諮詢社會意見及取得共識，並透過立法解決問題。 W堅決上訴，「我有絕對權利喺香港同深愛嘅男朋友結婚」。記者：黃幗慧

昨在律師安排下接受傳媒的電話訪問的 W，對裁決感到非常失望，並決定上訴。她認為政府政策矛盾，「政府一方面畀個希望我，（幫我）做變性手術，另一方面唔畀我結婚」。她說，男朋友知道她是變性人身份，二人相愛，希望在香港結婚，這亦是她作為香港人的權利。 W透過代表律師韋智達強調，她不是男同性戀者，她追求的是與異性結婚的權利。

判決否定以新性別重生 放大圖片

W的代表律師韋智達在法院外發聲明表示， W對判決感失望並會上訴。曾顯華攝

本身是變性人的跨性別資源中心主席 Joanne亦對裁決感到失望，她表示不准變性人結婚，本身就是一個歧視個案，雖然她認同法官所指應該諮詢社會意見，但她認為在社會接受變性人之前，政府便應採取措施。香港人權監察指判決否定了變性人以新性別重過新生的機會，又認為人權保障不應取決於社會共識及公眾利益，不應藉大眾意願，去否定小眾的基本人權，否則變性人的生命意義和基本權利，都差不多徹底地遭否定。對於判詞建議政府就變性人問題作公眾諮詢及立法，保安局歡迎法官裁決，認同有關事宜涉及廣泛的社會政策及基本價值，政府有需要並會繼續聆聽社會人士的意見。按《婚姻條例》，婚姻是「是一男一女自願終身結合」，高等法院法官張舉能昨在判詞中指，條例中的男及女，並不包括已進行變性手術的男及女。法官解釋，變性涉多個元素，例如去除本身的性徵、荷爾蒙治療等，但有部份變性人未必接受整套手術，對於如何界定何為變性人，實難下定論。法官又指，如果承認變性人婚姻便會牽一髮動全身，影響會蔓延到教育、工作、刑事法等問題。法官亦不排除，容許變性人結婚，可能會變相接納同性婚姻，影響深遠。對於《婚姻條例》與變性人婚姻之間存在的缺口，法官認為應該透過立法去填補，而不是由法庭去處理。至於如何理解變性人結婚的權利，法官認為應該由社會去討論及取得共識。法官舉例指內地、台灣及新加坡等中國人社會，都准許變性人結婚，但不同的社會有不同理解，香港應基於自己的情況作決定，在欠缺社會共識下，法庭不應該匆匆下判決。按《婚姻條例》，婚姻是「基督教婚禮或相等的世俗婚禮」，而按傳統的理解，婚姻的主要目的是生育下一代，但變性人沒有這個能力。法官表示理解到現今社會，結婚的目的是找一個伴侶多於生兒育女，但究竟社會是否接受變性人婚姻，最終應交由社會討論及立法解決。法官認為《婚姻條例》沒有牴觸《基本法》保障市民結婚的權利。

官：應作公眾諮詢找共識

法官完成逾百頁的判詞後，特意表示他察覺到患有性別認同障礙的人會遭歧視，雖然社會已較同情及接納，但這不足以去改變現時的法例。法官強調現今社會不斷改變，涉及到基本權利的法例應與時並進，並提醒政府不要以為今次官司是一場勝利，政府應藉着今次案件，就變性人問題作公眾諮詢來找出社會共識。案件編號： HCAL120/09


多個國家已准許變性人結婚，他們要在香港合法結婚，還需經過長時間抗爭。資料圖片

特稿張達明建議政府修例

對於法官建議政府應透過社會諮詢及立法去處理變性人的問題，香港大學法律學院助理教授張達明認為立法「是必須要做」。張表示，醫學界已有一致意見，指患有性別認同障礙的人，是不能透過心理治療去改變他們，只有進行手術去處理他們的狀況。政府一方面為他們做變性手術，但有部份法律卻沒有處理他們變性後的性別問題，張達明認為這是「講唔通」，建議政府應透過修例去解決現時的缺失。全球多個國家都已認同變性人婚姻，而法官本身亦同情變性人的處境，張達明認為政府可參考外國的做法，例如英國政府在有關變性人的官司敗訴後已立例，令變性人的性別得到認可。本報記者

中國 04年准變性人結婚

變性人備受歧視，澳洲和新西蘭很早就承認變性人的權利和婚姻，西方近年才陸續接受變性人婚姻，中國也在 2004年向首位變性人發結婚證，連伊朗這個神權國家都考慮立法容許變性人婚姻，顯示世界的道德觀正在改變。

英敗訴被迫修例

變性人的權利和婚姻，當然不是天賦的權利，而是透過抗爭爭取過來。澳洲早年也曾歧視變性人婚姻，最後當事人興訟， 1987年獲法庭裁定有權更改出世紙上的性別， 2001年訴訟更裁定變性人婚姻合法化。在歐洲這個性開放的國度，大部份國家最初只是容許變性人改名和在出世紙更改性別，但英國人古德溫（ Christine Goodwin）由男人變性女人後，政府只為她改名，但不准她和男人結婚，亦不可以像其他女人般在 60歲領取退休金，她入稟歐洲人權法庭， 2002年獲判勝訴，英國政府被迫修例。目前法國、德國、意大利、荷蘭、波蘭、葡萄牙、羅馬尼亞、丹麥、芬蘭、瑞典和英國都准許變性人在做手術後，有權結婚。亞洲國家風氣較保守，以大男人作風見稱的南韓，在 1990年代已容許民眾變性，變性人取得新身份後，可向當局申請合法結婚登記。新加坡也承認變性人婚姻合法化。中國 2004年也承認變性人結婚。四川男子章士林，曾經娶妻生女，直至女兒 12歲，他決定與妻子離婚， 2003年毅然做變性手術，改名章琳。 2004年她獲發新身份證後就與男友結婚，成功獲發結婚證，成為中國首名合法結婚的變性人。

部份准許變性人結婚的國家

法國、德國、丹麥、西班牙荷蘭、瑞典、波蘭、葡萄牙澳洲、新西蘭、南韓、新加坡中國、羅馬尼亞、英國、意大利

部份禁止變性人結婚的國家

梵蒂岡、巴基斯坦、印度、埃及阿富汗、沙地阿拉伯、印尼、緬甸土耳其、尼日利亞 資料來源：《蘋果》資料室

由他變她「變性唔係行屍走肉」

「有試過做番男仔，但真係唔得嘅，嗰個唔係自己嚟，好辛苦」。穿着背心連身裙、蓄長髮的 Purple，訴說變性前的痛苦。但三年前完成變性手術後，整個人蛻變過來，生活充滿信心；遇上現在的男朋友，更令她覺得錦上添花。從幼稚園開始， Purple發覺自己像一個女孩，愛洋娃娃，不愛足球，連親戚也買 Barbie給她。當她二十多歲時，對性別的疑惑越來越大，「自己個身份未能調節，辛苦到唔想同人講嘢」。

男友陪伴做手術 放大圖片

男友 Henry送給 Purple的訂情 LOVE戒指。

Purple曾跟兩名失婚漢拍拖，但沒嘗到戀愛的甜蜜，「佢哋冇當過我係女性」。直至六年前遇上男友 Henry，感覺截然不同，但二人也經歷過波折。現年 40多歲的 Henry認識 Purple時，她還未做變性手術，當他知道對方原來是男兒身時，即時晴天霹靂， Henry說：「我不嬲鍾意女仔，唔知點算好，有諗過分手」。他冷靜個多星期後，發覺還是喜歡她，「我自己年紀都唔細，佢做我另一半都唔錯」。他還陪伴 Purple做手術，在背後默默支持。現年 30多歲的 Purple從事藝術工作，感情和工作都發展不錯，只是始終未能結婚。對於政府說，讓變性人領新身份證，純粹方便他們生活， Purple聽罷氣上心頭，「我變性，係用一個適合我嘅性別去發揮自己，變性唔係行屍走肉，唔係喺世間走一趟就算，冇理由（結婚）權利被剝削。」她希望港府不要再故步自封，能夠與時並進。本報記者


感情穩定，工作又有不錯發展， Purple只是遺憾未能結婚。陸羽平攝

由她變他「政府唔好當我隱形」

「結婚係畀另一半一個保障，我簽個名咋喎，我唔係要你任何着數，（不准結婚）咁政府仲唔係帶頭歧視」。由外表到聲線均與粗豪男性沒有分別的變性人阿 Joe（化名），早已和拍拖一年的女朋友拍了結婚照，但談到真正結婚，政府卻不肯成全。作為納稅人的阿 Joe只希望政府給予他作為公民應有的權利，讓他以變性後的身份結婚。

變性前　自殺兩次

現年 30多歲的阿 Joe 03年完成變性手術，由女人變成男人。在變性前，早已作男性打扮，但因身份證上的性別是女性，為他帶來很多不便，例如出入境時，經常被關員問長問短，故此避免外遊，亦令他帶來困擾，「我畀張身份證人哋睇時，抗拒得越來越緊要，日日都揹住個唔屬於我嘅殼出去」。 Joe試過兩次服藥自殺，最終保住性命。政府為 Joe進行變性手術，令他終得到解脫，「好多嘢方便咗，特登揸住張新證件去旅行，做晒以前唔鍾意做嘅嘢，影相啦，照鏡啦」。一年前與現在的女友拍拖，令他的人生更美滿，「佢好願意完全接受我……佢好錫我，有乜嘢會幫我擔心埋」。 Joe的女友陳小姐接受他的一切，包括不能有下一代。兩人已拍下結婚照， Joe打算兩年內結婚，「我預期會大擺筵席，講晒畀全世界聽，呢個係我老婆」。排除萬難，但因為政府的歧視政策， Joe始終難以取得一紙婚書，「我都有份交稅 o架，你收我錢嗰一刻，就當我係香港人，你要當我係人先得 o架，你唔好當我隱形」。 本報記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