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吃好

山間半日

2012年12月14日 ~~ 第907期飲食男女

去南丫島，抵榕樹灣，風夾雜雨水迎臉來。
入冬後的西博寮海峽，讓人都沾滿寒意，還好島上的土壤，是依舊溫暖。

想起昨天跟菠蘿山莊的陳婆婆通電話，不期然笑了。我幫你留隻雞，出碼頭買條魚，想食咩菜你自己落田揀囉！你幾點嚟話？兩點！？你真係嚟食晏？
我怎好意思說，好不容易待到星期日，想睡個懶覺才出去玩。果然，繞過海傍踏上山崗，朝大風車方向走，半路中途拐個彎，爬幾級石階，來到菠蘿山莊，已經日上三竿。陳婆婆看穿我在喘氣，還氣定神閒的調侃，早晨啦喂！
婆婆今年八十六歲，戰亂時從上海南來，嫁入陳家，早已適應鄉間生活。
舊時我天濛光抹開眼屎就落田，種好菜通山跑，南丫島起電廠我又去當廚工。咩都做過喇！

菠蘿山莊是陳家四代農場，九十幾年前養豬養雞種瓜菜種菠蘿，後來一度遭荒廢，近年重新開發幾畝耕地，修葺好幾間小屋，屋前平整了空地，放些枱椅，為客人提供茶水，甚至一頓田園飯餐。皇帝菜空心菜南瓜節瓜，甚麼當造就煮甚麼，還有白切雞、蒸魚等，一邊看着山間田園一邊吃飯，是很愜意的周末。尤其雨停後，視野最清新。呼嘯一聲，是麻鷹；唂咕唂咕，杜鵑也來了。婆婆說夜裏還有貓頭鷹來叼農作物。趁天未黑，好趕快落田去。
阡陌間盡是生菜、油麥菜、皇帝菜、蘿蔔苗、蘆薈……如亂草一堆的是葱，葱旁邊種了蒜。高過人頭的是四季豆。紫紅色的菜，連着泥土下的紅菜頭。挖完紅菜頭，還可挖紅蘿蔔。還有番茄藤和木瓜藤。全部都可以採摘購買，交給婆婆煮來吃。誰吃得了那麼多？要不要秤兩斤回家？

正躊躇間，紅磚搭成的煙囪已冒起炊煙，柴火煮的美食，我很久沒嘗過。新鮮油麥菜、新鮮番茄，簡單清炒已好吃。陳婆婆說這是鄉下口味，她自己醃鹹菜，自己曬菜乾，一朝早出碼頭向剛泊岸的漁船買海魚，以前還養幾隻雞，直至政府禁止，惟有託人從清遠運來。見我吃得開懷，婆婆安坐她最愛的藤椅寶座上，陪着我吃，跟我聊天。
山間寧靜，我都忘了時間，告辭時天色漸暗。婆婆都快要就寢了，我卻趕得及山下黃昏的熱鬧，餐廳、咖啡吧、手工藝店熱熱鬧鬧，中外遊人，誰都欠奉回家的表情，倒是我提着一袋新鮮蔬菜，只想快些弄到家裏的飯桌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