幹部港商勾結　直擊烏坎對決現場－娛樂八掛大放送★

汕尾市委書記鄭雁雄週一發給烏坎村村民一隻光碟，記錄他在內部的講話：「境外的媒體信得過，母豬都會上樹。」「你指望國外幾個爛媒體、爛報紙、爛網站，好壞都顛倒了。他們負什麼責任呀？啥事幹不了，巴不得你們打成一團。社會主義大亂，他們就高興了。有事找政府，不請外人說短長。」

鄭雁雄的瘋言瘋語，源於汕尾內的烏坎村最近成了國際媒體的焦點。廣東汕尾陸豐市的烏坎村，距離香港僅二百多公里。被侵吞土地的一萬三千名居民，在本月十日把公安及政府人員趕走後，這條曾被共產黨譽為模範村的村落，已達十日處於無政府狀態，開創中共建國六十二年來的先河。村民封村抗議官商勾結，更準備在本週三突破軍警封鎖，抬空棺材遊行至市政府示威，爭民主、爭公道。村民早就不怕以流血收場。在決戰前夕，本刊深入烏坎，寄居抗爭指揮部五日，直擊幕後總指揮的每日部署，又見證九十後革命分子，拍片影相，用QQ和微博發起「烏坎之春」。記者追查事端，根據獲得的合作協議，發現原來涉及香港商人、汕尾政協陳文清，與烏坎領導勾結，圈收農地近廿載，最後還轉賣給房地產王國碧桂園，而沒有作出賠償。啞忍近二十年，村民終於不再沉默了。

週日，微博整天瘋傳着廣州軍區的第四十一和四十二集團解放軍，正緊急向廣東汕尾的陸豐市進發，劍指已經度過十日無政府狀態的烏坎村。黃昏，烏坎村民領着記者在村莊的邊界巡視，赫然發現，隔開村莊及鄰近土地的河上多了一條獨木小橋，村莊外圍的樹上也綁着前所未見的紅繩，估計與當局為闖入村做最後準備有關。入夜，連日來帶領村民抗爭的「幕後總指揮」林祖巒，漸覺勢色不對，緊張起來，隨即秘密地轉移到另一間屋暫避風頭。接近國務院的消息人士也向本刊透露，武警已蓄勢待發隨時攻進烏坎村，並且會截斷通訊及關起記者，再作進一步清場行動。據記者看過的一份陸豐市公安局下發給各酒店的內部通知，自上週五「敏感時期」，政府已要求酒店以客滿為由，婉拒外籍和港澳台人士入住。碰到記者，更要立即向公安局報告。幸而，六四式的血腥鎮壓在這幾天尚未發生。不過，村民代表之一的楊色茂表示，村裡起碼六人因為連日轟炸式的謠言而「黐咗線」。這條曾經是中共讚譽的文明模範村，如今竟然進入維穩的高度戒備狀態，導火線得從本月九日說起。

趕走公安　封村抗爭
本月九日中午，五輛麵包車駛近村裡的「人民餐室」，三十多名便衣公安拉開車門二話不說跑上二樓，把民選代表薛錦波及其兩名戰友，用膠帶綁雙手捉走。「坐下來，剛點好菜，還沒有吃，他們（便衣）就來了。」酒樓老闆蔡子清回憶。其餘十一名民選代表旋即召開會議，緊急號召村民停工停產停市。部分激動的村民更包圍派出所，又向村委辦公大樓擲石，把公安及公務人員趕走。另一些村民則用樹幹在五條進出村莊的大路小路設置關卡，由村民二十四小時輪流駐守。設置關卡除了是要防止便衣打扮的公安混進村裡捉人，也具預警效用。村民指，每個關卡都放置了銅鑼，只要發現敵人蹤影，就馬上敲打，叫醒村民。

村代表暴斃獄中
至今，烏坎村已度過逾十天無政府狀態。公安在村民封村後，也隨即在村外大路設置路障，既為嚴防村民出村上訪示威，又為攔截入村的各國記者。更絕的是，截斷了糧食和藥物，企圖令村民彈盡糧絕。當局甚至封鎖外海，導致漁民無法出海打魚。
村民其實可以走小路避開檢查站進出，新鮮蔬菜、肉類、乾糧以至日用品並沒有完全斷絕。然而，並非人人都願意冒着被捉的風險出入。於是，民選代表發動村裡富戶捐輸大米等糧食，供給因為封村而導致生活有困難的村民，實行二十一世紀的烏坎公社。
在薛錦波被捉入看守所的第三日，他突然死亡。官方的說法是他死於心源性猝死（心臟病發）。但是，據在當晚看過屍體的一名姪兒向記者表示，薛錦波生前不煙不酒，只是在十多年前做過一次胃部手術，向來身體健康，懷疑是在扣押期間被虐打致死的。
那時已經凌晨時分，二十多名親友漏夜趕到殯儀館。公安局長拒絕讓他們帶電話和相機入內，在場更有超過百名制服和便衣公安監視。他清楚記得︰「薛錦波的右手拇指骨折，手背和背脊有瘀傷，心口更是紫了一大片，鼻也有血漬，而且頸有被掐的痕跡。」

臨時指揮總部
「幕後總指揮」林祖巒為避開當局追踪，在薛錦波被捉走當日，曾一度躲了起來。但是，薛錦波的離奇死亡迫使他重返戰線。上週，本刊記者在「指揮部」林祖巒的屋企住了五日，親歷這位村裡元老級人馬指揮大局的每一步。本月十一日晚，包括抗爭「第二把手」楊色茂在內的民選代表，急步前往「指揮部」，甫坐下、端過茶，林祖巒便拍板決定連續三日舉行全體村民集會，悼念薛錦波，為他鳴寃。林祖巒是老共產黨員，熟知毛澤東思想，利用中共在文化大革命推崇的教育群眾大法，引導村民參與反貪抗暴。例如，設計供村民大呼大喊的口號，除了是典型的「打倒貪官、清除腐敗」之外，還包括「黨中央萬歲、共產黨萬歲」以及「求中央救命」。「我們不是反對政府，我們一貫都是擁護共產黨、擁護黨中央的。」民選代表之一張德家對記者說。林祖巒又囑咐民選代表要向群眾講解，現在的問題，全源於村幹部勾結港商，倒賣土地。這招一出，導致幾乎每個村民向每個記者說的第一句話，都是一模一樣的訴苦與悲情，就連中小學生也沒有例外。林又堅稱，為免扣上「海外勢力介入」的帽子，連日行動並沒有接受外國同鄉的捐款，也沒有熱心僑胞當軍師出謀獻策。

烏坎村抗爭之路
1992陸豐烏坎村黨支部書記薛昌，成立了「陸豐縣烏坎港實業開發公司」。 1993烏坎港實業與港商陳文清合組「陸豐縣佳業開發有限公司」，雙方協議由烏坎港實業提供逾800萬呎地，港商投資2,200萬港元，作開發海濱小區，雙方各佔一半利潤。 1995陳文清與烏坎實業合資開辦「陸豐豐田畜產」，陳出資1,600萬港元而佔8成股權；烏坎港實業向村民徵地500萬呎而佔2成權益。豐田畜產為區內最大養豬場，年產四萬頭豬。 21/9/2011烏坎村近3,000村民聚集，譴責地方官員私賣村民3,200畝土地，侵吞賣地收益7億多元人民幣。村民集體上訪陸豐市政府詢問碧桂園徵地事宜。部分村民打砸施工現場的設施。事件中3名村民被拘捕。 22/9/2011村民與村委會對質徵地問題時發生衝突，約400名公安進入烏坎村後發生警民衝突，造成雙方10多人受傷，包括6輛警車在內的12部車輛被砸。 23/9/2011村民選出13名村代表與市政府對話，政府承諾成立清債、土地、選舉三個專項小組入村開展調查。

1/11/2011烏坎村黨支部書記薛昌和副書記陳舜意被免職處理，村委會書記陳舜意請辭。 17/11/2011市紀委對薛昌和陳舜意立案查處，二人隨即被「雙規」。 21/11/20114,000村民簽名聚集，集體遊行至陸豐市市政府上訪。陸豐市市長邱晉雄表示儘快處理村民訴求，村民和平返回。 9/12/2011官方通報指9.21事件背後有「境外敵對勢力」介入，同時派出30名便衣公安入村拉人，事件中5名村民包括薛錦波被陸豐公安局刑事拘留。村民獲悉後即在每個村口派出80 至100 人持棍棒日夜把守，而當局則不斷調派特警和防暴警察前往當地。 10/12/2011村民對政府「秋後算賬」十分不滿，在村內罷市集會。有村民更在網上發出緊急通告，呼籲同胞返回烏坎村保護家鄉。軍警在路口把守禁止外來車輛人員入村，當局對烏坎村斷水斷電，連送餐飲糧食都不得進村。 11/12/2011凌晨時分特警向村民施放數十枚催淚彈，引發草地大火，在一輪衝突後特警終在早上9時多撤走。晚上陸豐新聞辦公布，薛錦波在被羈押第3日「心源性猝死」。死者家屬堅稱薛錦波絕無心臟病史，而且死者遺體傷痕纍纍。 16/12/2011薛錦波出殯，逾7千村民出席喪禮，由於當局拒絕將遺體交還家屬，村民舉辦了一場沒有遺體的悼念儀式。

公安包圍烏坎村

退休幹部　幕後督師
林祖巒一九四六年生於烏坎村，今年六十有五。文化大革命時期，他在被稱為「塔山英雄團」的廣州軍區第四十一集團軍（正是謠言所指解放軍入村的部隊）當過五年兵，並且加入了共產黨，後來先在村委會當副書記，後下海經商，近年回鄉頤養。想不到，「九二一事件」，徹底改寫了他的晚年。他回憶說，在今年九月二十一、二十二日在村民集會及上訪引發的警民衝突中，有十來個村民遭武警打傷，他看不過眼，自己掏錢負擔傷者的醫療費。他當過兵，做過村幹部，又是老黨員，在村內德高望重，村民紛紛請求他出山救村，他答應了。這三個月來，他成為烏坎村反貪抗暴的「幕後總指揮」，所有大的決定都必須經他拍板才可執行，個個村民都叫他做「林總」。週日，記者目睹汕尾市委書記鄭雁雄派來一名中間人，請林祖巒與他見面。「我是通緝犯，你正廳級書記要見我談什麼？」林祖巒激動地咆哮道。他嚴正拒絕官方會談，更即場寫下一張便條交代後事，聲言處理好事件後就會自首。不過，他的兒子就反對父親再度下海搞政治。「我大兒子回來四次，說要我自首，要洗手不幹，要接我走。」林祖巒嘆了口氣說。「能夠走嗎？從道義上，不行。群眾信任你，你能夠撒手不管他們嗎？那不是對群眾很大的失望？」

中共模範村
廣東海豐及陸豐兩市是中共首個農民革命的根據地，1927年中共革命元老彭湃於此地成立海陸豐工農兵蘇維埃政府，被毛澤東稱為「中國農民運動大王」。位於廣東省汕尾以南的陸豐市東海鎮內的烏坎村，現全村有47個姓氏，約1.3萬人口。30多年前以務農及捕魚維生，因當時只是貧窮村落，不少人去了香港、廣州及深洲等地工作。烏坎人外出經商，在珠江三角洲地區開設經營的建材、服裝店有300多間，年營業額近3億元人民幣。 90年代開始吸引外資到烏坎村投資，例如祖籍烏坎的港商陳文清與鎮政府合作經營養豬場，又於02年以村內土地興建廠房出租予港商富榮針織廠。2008年全村工農業總產值達1.52億元人民幣。由於烏坎村生活水平近年超越省內其他鄉鎮，多次被當地政府稱為「社會主義新農村」典範，先後兩次獲「全國先進基層黨組織」的稱號，並被評為「全國文明村鎮建設先進單位」。

九十後網上發功
在林家「指揮部」內，地下是進進出出的民選代表，尋求林祖巒指引方向；上一層樓，是烏坎村的「外交部」兼「保安部」。林祖巒的孫兒林立義正是這裡的骨幹成員。
林立義是九十後，今年只有十六歲。他讀完中三上學期就沒再讀，在珠三角打了一年多的工賣衫賣鞋。「九二一事件」以後，他毅然辭工回鄉。因為爺爺擔大旗，林立義負責把村裡的信息往QQ（內地即時通訊網絡）和微博發布。
薛錦波被拉後，隨即提高「指揮部」的警戒級別，屋內屋外安裝了七台閉路電視監控，又為五個進出村莊的自設檢查站配備對講機，方便隨時與「指揮部」作聯繫。林立義則要長時間用對講機和閉路電視監控村內情況。
「我感覺，到現在為止，活了那麼久，最有意義的事。以前從小到大都過得很平凡。現在感覺很新鮮，能為大家做事嘛！」林立義說。
並肩作戰的，還有烏坎村「發言人」張建興。他今年剛好二十歲，中三加入共青團，同年就沒再唸書。同樣是因為「九二一」事件，之後他立即辭去手機店長一職，趕回老家。他負責拍攝每次村民的遊行集會，並在QQ廣發村裡的訊息，又會接待記者，有村民戲稱他是「外交部長」。
張建興對記者說，這件事完結以後，想繼續唸書，讀新聞，因為媒體對烏坎村事件幫助極大。
在「指揮部」外，不比屋內平靜。薛錦波的離奇死亡，激起學生罷課聲援，難怪村裡不時可以看到或偷着樂或閒逛着的學童。「我們沒有飯吃了，還上什麼學？還不如全部都去死！」積極參與罷課的中一女生孫小旋激動地說。
正午十二時，村裡的烏坎學校放食飯，只有平時約四分之一的學生上課。甫出校門，學生們握拳高呼「打倒貪官」。柳佳豪讀中三，為了準備上高中，不得不返學。但是他堅決地說︰「不怕秋後算賬！死算什麼！」

內地土地徵用規定
1. 農村土地到底歸誰所有？根據中國《土地管理法》第10條，「農民集體所有的土地，依法屬於村農民集體所有。由村集體經濟組織或者村民委員會經營、管理。」土地一旦要徵收佔用，取得補償的是村民小組（幾戶或幾十戶農民），不是全村所有人，也不屬於村委會、鄉政府。 2. 如何算是合法徵用土地？佔用農民集體土地搞建設（除了農民自己建屋、村公益建設），必須有省級政府或國務院的土地徵收批文。即使地方政府或開發商稱有批文，批文也會有造假，例如將批出土地的面積誇大。程序上，國土資源管理部門會有批文記錄，但實際情況是，很多地方的國土部門不會公開資料。

3. 假如一切手續都合法，徵收土地補償標準怎計算？徵地補償費包括三項：土地補償費、安置補助費、地上附着物補償費。土地補償費指土地的年產值；安置補助費是該土地上的農業人口，人均佔有土地的年產值計算；兩項按照土地被徵用前三年的平均年產值計算，上限三十倍。若補償達到法定上限，但不足以讓農民保持原有生活水平，當地人民政府可以提供補貼。 4. 土地被徵收了，村委會做主將補償費平均分配給全體村民，這樣做對嗎？徵收的土地屬於村民小組的，就只能由該村民小組範圍內的農民分配，不能將全部補償費平均分配。資料來源：「農民權利網」土地維權的北京律師王煥申

三年上訪無效
烏坎村反貪抗暴的大事記，得從○九年四月開始講起。那時，烏坎村出現題為《我們不是亡村奴》的傳單，揭露村委會黨支部書記薛昌私吞土地利益。傳單中提到︰「烏坎村從九三年開始出現土地貪污，多年來村內土地對外租用，但村民僅領取過兩次分紅，分別是人均五十元、五百元。」村民又不滿薛昌佔位四十多年，歷屆從來沒有換過。「我小的時候還未讀書，他就當官了。我現在都五十二歲了。你說他當官四十多年是不是獨裁？」民選代表之一張德家激動地說。 ○九年六月，七名青年村民到廣東省信訪局上訪，檔案當然是石沉大海。此後，村民組織「烏坎熱血青年團」，先後十一次到省、市、縣、鎮的信訪局上訪，依然無果。隨後的「九二一」事件，成為過去三個月來國際關注的導火線。今年九月二十一日，近三千名村民遊行至陸豐市政府上訪。返村途中，個別村民發現村內的合泰工業園裡面有勘探機器，懷疑即將發展地產項目，便衝入工業園內的碧桂園開發項目協調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，破壞裡面的物資。三名村民被捕。翌日，村民與村委會就違法徵地問題對質期間發生衝突，近四百名來自汕尾、惠州、陸豐的民警、武警、特警入村鎮壓，雙方均有十數人受傷，六輛警車被砸。二十三日，按陸豐市長邱晉雄的指示，村民推選了十三位代表與政府會談，官方承諾就村幹部貪污和倒賣土地等展開調查。十一月二十一日，也就是「九二一」事件兩個月後，近四千名村民再度遊行至陸豐市政府上訪，市長邱晉雄出面表示會盡力加快處理村民訴求，示威和平結束。然而，接下來就已經是十二月九日薛錦波被生擒，官方的所謂承諾並未兌現。

港商回鄉圈地
土地爭議的起因，與同鄉陳文清有關。陳文清二十歲從烏坎村偷渡來港打工，其後經營過建築公司、辦館、酒樓，更拍過電影。他成立「東隆海外集團有限公司」及「東隆影業有限公司」出品兩部電影，包括甄子丹、元彪和溫碧霞主演的《馬戲小子》，以及鄭則士和鄭佩佩擔演的《非洲超人》，現今已經結業，只剩下九四年開設的東興貿易運輸及兩間公司經營。曾與薛昌共事的林祖巒向記者表示，八十年代初，陳文清乘大陸改革開放之機遇回鄉，在香港和陸豐之間搞起「運輸」鋼材和塑膠的生意，八四年與陸豐政府合資辦東興賓館，又在烏坎村捐建幼稚園和老人院。「從這方面先和地方打好關係，然後就搞引進項目。」林祖巒說。後來陳文清和朋友夾份開陸豐大酒店。當年三星級的酒店如今已成為一間陳舊的招待所，不過，酒店旁邊就是陸豐市民政局，可見其早年之氣派。據前台服務員說，陳文清已很少回酒店巡視業務，交由另一位香港股東打理。另外，陳文清的「香港佳聯置業有限公司」，在九三年與薛昌的「烏坎港實業開發公司」，合營「陸豐縣佳業開發有限公司」。陳文清投資二千二百萬港元，薛昌利用權力將烏坎村的土地使用權押注，拿出烏坎村超過八百萬呎土地與陳文清合作。二人聯手控制大片靠海的農地，用海沙填平村民正在耕作的水稻田，有時有賠償，有時索性不賠。

村委私分利益
村民其實曾經多次向村委會投訴，只是每當薛昌知道村民要找他麻煩，他就出動打手毆打恐嚇村民。
「烏坎港實業」背後，是陸豐市東海鎮人民政府於九二年成立的，由政府注資五十萬元人民幣。不過薛昌以黨支部書記的身份，與陳文清合作。
本刊取得的協議文件顯示，他們聲稱要築路、建倉庫發展烏坎港區，但是整個項目最核心的是房地產，整項計劃建築成本要近七千六百萬元人民幣，房產便佔了六千萬。項目預計進賬近九千萬元人民幣，雙方五五分賬。
除修橋建屋，薛昌的「烏坎港實業」在九五年與陳文清的「東興貿易」，簽訂十五年合作協議，合資建立全汕尾市最大養豬場「陸豐豐田畜產有限公司」，年產近四萬頭豬，並為認可供港冰鮮豬肉商。
按照協議，陳文清以約一千六百萬港元的代價投資，擁有八成股權，而鎮政府出資四百萬港元，佔餘下兩成，並向村民徵地五百畝。陳與薛八二分賬，原定合作十五年，去年已再續約五年。自從烏坎村民發起抗爭，「豐田畜產」已停工。
據林祖巒透露，碧桂園花了六億多元人民幣，買下豐田畜牧場的土地。「這是農民集體所有的嘛！集體所有的財產。你不經他們的同意，就把它賣掉了，而且又分不到一分錢。這不是侵佔農民集體所有的財產嗎？」民選代表之一孫桂浩說。
陳文清在內地撈得風生水起，現為汕尾市政協常務委員。陳在港亦積極參與同鄉活動，現時是香港廣東省汕尾市同鄉總會會長、香港廣東各級政協委員聯誼會董事。

碧桂園求置身事外
據林祖巒表示，碧桂園在烏坎村的項目，由四塊地組成。除了豐田畜牧場的土地，碧桂園還在洽購該地北邊、由台商陳合泰任董事長的合泰工業園，還有再往北邊的、全國人大代表李秉記擁有的億達洲生物科技的廠房，以及南邊一個由市政府擁有的小島。
本刊記者向碧桂園查詢，發言人表示︰「碧桂園在烏坎沒有土地，也沒有發展項目。」市政府已點名了，難道是另有同名碧桂園？發言人則不作回應。但是碧桂園的年報顯示，它在○七年開設了「陸豐碧桂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」。
十一月初，薛昌及下屬陳舜意被免職，後來市紀委更對兩人立案查處。政府又公布，凍結豐田畜產與碧桂園合作項目，今後由市政府主導，並會徵得村民同意後再調整開發農用地。直至十二月九日，汕尾市政府首次就烏坎村事件作明確公布。政府審計「烏坎港實業」九三年至今年九月的財務情況，及烏坎村委會○八年至今年六月的財務收支，發現有違規。
烏坎村土地風波越鬧越大，兩位烏坎村的官員被查處，但合作夥伴陳文清則未受影響。上週四，他以同鄉總會會長帶團到汕尾參加粵東僑博會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、廣東省委書記汪洋也有出席，長實主席李嘉誠人不到賀電到，可見會議分量不小。但是週六活動完結後，陳文清未有隨大隊回港，據同鄉指陳於本週一仍在汕尾，跟市政府開會。熟悉他的同鄉稱，陳表示將一切交由政府處理。

暴風雨前夕
烏坎村事件由地方事件演變成國際醜聞，時事評論員林和立表示，「有傳聞說汪洋（廣東省委書記）及北京政府採取寬鬆政策，不用武力，但越搞越烈，便進退失據。」他估計內地官員不會輕易使用武力處理烏坎村事件，會先採取軟手段，例如：調整土地賠償價錢，待局面平穩，傳媒視線轉移後．政府才秋後算賬，拘捕牽動群眾運動的人。不過，有接近國務院的消意人士指，烏坎是中共的革命聖地，意義重大，亂不得。再加上中共堅信烏坎居民受外國勢力煽動，是另一波的茉莉花革命，所以當局不會手軟，最終可能鎮壓收場。「現有公安正向當地酒店埋手，調查曾入住的外國記者背景。」烏坎風波不單涉及一萬三千名村民的福祉，更會影響汪洋的仕途及明年「十八大」的任命。局勢愈發緊張，一場血腥殺戮，隨時發生。 ####

民選的維權代表薛錦波離奇死亡後，村裡連續三日舉行集會悼念他，並聲討害死他的當地政府。集會有近六千名村民參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