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二十年來，你經歷過甚麼？

如果以九三年拍《晚九朝五》作為出道計起，陳豪入行至今，剛好踏入了第二十個年頭。

據他所說，在千禧年加入無綫前的那段日子，他曾經驕傲過，曾經迷惘過，也曾經失意過，生活一團糟；然後呢，他終於開竅了，人開始踏實了，開始享受默默耕耘了；再然後呢，○七年三十六歲時，他終於同時間一次過成為了「最佳男主角」兼「我最喜愛電視男主角」，全面獲得觀眾認同。

是的，以阿Mo本身的外形條件，要是當年懂得多搞一些緋聞、是非，對獎項和金錢野心大一點，再跟圈中各方關係「密切」一點，他可能更早便被捧到上天，甚至乎現在已經是擁有「億億聲」身家的超級大明星，然而，他的心態卻完全相反。

「錢，唔係唔重要，但我拍戲以嚟，呢樣嘢從來唔係大前提；獎項、嘉許對我效用亦唔係好大，一個獎項算得係乜？我寧願拍啲好質素嘅戲，寧願多啲人鍾意自己！」

我問他，那當下應算是默默耕耘的「豐收期」吧？誰料，他竟面紅起來，靦腆地說：「嗯……呢個……呢啲都係個天賜畀我！so far，我依家好開心，everything都好好，唔錯！」

everything，當然不單止是事業。

空洞

回看陳豪初出道，當年只有廿二歲的他，憑着一齣《晚九朝五》初登大銀幕後，外界對他曇花一現的印象，除了那些全裸的牀戲，還有他那沙啞的聲線。他坦言：「我雖然並唔係嗰種一出嚟就受到各方注目嘅大明星，但當年嘅我，就好似好多啱啱接觸到名利嘅新人一樣，都有驕傲過、囂張過，以為自己係天之驕子，目中無人，個個都喺我腳下！好彩嘅係，我嗰陣有朋友提醒，囂張嘅態度，我唔係last咗好耐，亦都好彩大家睇唔到、冇乜印象！」

其後，他接拍的三十多齣電影，角色都是三四五六線為主，「我試過拍完齣戲，偷偷走入戲院睇，點知隔籬嗰位觀眾就不斷破口大罵、係咁爆粗，話我唔知做乜嘢戲，嘩！我即刻將個頭有咁低耷咁低，心諗：『唔好認得我呀！』然後套戲一完，我即閃呀！哈哈！」

那時開工有一日沒一日，但花錢方式卻是有咁盡使咁盡。「雖然話拍電影賺唔少錢，但當你今日唔知聽日事，個心就會慌！我試過一個月、兩個月，甚至半年冇工開，但我依然將啲錢亂咁使，覺得使錢係一種權力，結果爭落成身卡數，畀人打電話嚟追數鬧我，左卡冚右卡，右卡冚左卡，又用credit卡嚟撳錢……諗番起呢段日子嘅我，生活得好空洞！」

抉擇

為了生活，也為了清還卡數，當年阿Mo只能有工作便做，香港沒得選擇時，也試過北上拍劇去。

「呢兩年好多人問我，點解唔試吓好似其他藝人咁北上拍劇，搵多啲錢。其實，我算係最早期去內地拍劇嗰班，我嗰陣都喺內地拍咗幾套劇，所以我好清楚係點。係，喺內地拍劇確實賺到好多錢，但要離鄉別井呢。」

兜兜轉轉，至二○○○年，他加入了無綫，改戰電視圈。「其實我喺之前嗰段日子，每一日都諗住離開娛樂圈！

「當時我見唔到我自己將來係點樣，就算我點努力都好，都得唔到機會，亦都冇辦法去證明自己，呢樣係更加驅使我入電視嘅原因。

「我將入電視圈呢樣嘢，視作係自己喺娛樂圈嘅最後一步。我同自己講，與其我每日都諗住離開呢個圈嘅話，咁不如我就喺電視圈出盡一百五十percent嘅力去做啦，如果發覺結果都係唔得嘅時候，咁就已經知道自己根本冇呢啲料子喺呢個圈度，亦證明呢行唔係屬於我碗飯。」

在《4 in Love》裏的「余鎮東」口沒遮攔，阿Mo說難度頗高。

○三年拍《晚九朝五》，初登大銀幕。

蠢人

猶幸，阿Mo是個懂得「從錯誤中學習」的人。眼見過往幾年的歲月，生活過得混沌，沒有甚麼得着，入TVB時，他便索性reset自己，把自己當作新人一名。「我嗰陣不斷提醒自己，我好蠢、乜嘢都唔識，所以乜嘢都要學，唔識就要問。然後我日日開工就同身邊唔同嘅人係咁學嘢，逐part逐part去學返嚟，因為我好信『熟能生巧』呢四個字，同一樣嘢，幾蠢嘅人做一百次都會做得OK啦！」

至於當時那幾千元的月薪，也令他重新學習生活。「之前使好多錢，但入到TVB，一變就變到每個月得嗰幾千蚊，咪學囉，學吓點坐個半嘅叮叮、兩個二嘅船，啲地點點樣行路去呀；二百蚊去使三、四日，食餐飯都唔敢，冇錢吖嘛，我咪去學點樣慳住嚟生活囉！

「雖然當時係窮，但係開心嘅，起碼我覺得自己係重新去融入緊呢個社會度，令我感覺更加踏實。」

○七年一次過勇奪「最佳男主角」和「我最喜愛電視男主角」獎。

迷失時期拍了三十多齣電影，角色都是三四五六線。

儲分

更猶幸的是，加入TVB，阿Mo的心態跟同門很多花旦小生的都大相逕庭。「講真，我嘅心態好簡單，只係想將份工作做好，無論乜嘢角色都盡力做好佢！要攞幾多獎、收視要幾多點呀，然後會搵到啲乜嘢廣告，跟住又會賺到幾多錢呀，呢部戲之後，又會拍乜嘢呀？呢啲我反而從來都唔諗。獎項算係乜嘢呢？錢，從來都唔係我拍戲嘅大前提，我自己最注重嘅，其實係質素，無論係我自己，定還是接拍嘅戲嘅質素，因為我好想畀大家覺得我係一個有質素嘅人，我好想我拍嘅戲，大家將來都仲會攞番出嚟咀嚼、回味。正如一直以嚟都有好多內地劇搵我拍，我唔係唔鍾意返內地拍劇，但我只係想等一個好嘅劇本，再者，我覺得可以喺香港做嘅話，其實都係一種幸福呀！」

一○年再奪「最佳專業表現大獎」。

結果，他如是者一直在TVB十一年，擁有的名和利，可能不夠其他小生花旦的多，但卻贏盡了觀眾們的心。「可能我係實戰派，我喺觀眾心目中嘅印象，全部都係半分、半分、零點幾分咁儲番嚟……其實呢啲真係個天賜畀我o架！我都幾開心自己喺電視嘅成績都算幾好，呢啲都係我本來冇諗過嘅嘢，我只係諗點樣去做好我自己，到依家都一樣。」

或者，這條要走足二十年的路，對很多人來說，實在太漫長，然而，要是信心夠堅定，心態夠正面的話，最終卻必定會得到更多更豐盛，像阿Mo。